【柠凯】破晓将至（十二）
学pa柠凯
青梅竹马设，ooc的酸甜校园故事
小长篇，十五章+番外完结
前文已归档至【柠凯破晓将至】tag
12.
这几日真是过得如梦一般。
幸福总是如流水般易逝的，当它从生活的河床中匆匆淌过后，就在无形中也带走了时间，只留下一些沉积下来的永不褪色的记忆。
凯莉从没想过，日子可以过得这样美好而平静，哪怕日后回忆起自己前半生的经历时，她也禁不住要为此微笑。
凯莉也在安莉洁不留意的时候，偷偷翻过她的书柜。看得出来，里面的书都有被用心地保存着。岁月在纸页上留下的唯有沉淀许久的书香，幽幽地经年飘来，好像能把人的神思带去历遍它们在安莉洁的书柜里所度过的时光。
新旧程度上来说，这些书其实都差不多。
“咦？”突然，凯莉敏锐地发现，只有一本书的书脊上有一条不易发现的划痕，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无意间划到的。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那本书——然后睁大了双眼。
几乎每一张书页上，都有几个字被裁纸刀裁下，边缘工工整整，足以见得主人的用心。
凯莉合上书，放回原处。桌上的女神像静静地凝视着她，她抿着嘴，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。
凯莉的表情平静得像什么事也没发生，心里却早已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。她想要用尖利的笑声，冲着所谓的神与命运疯狂地流着泪大笑：看啊，安莉洁喜欢我，她原本就喜欢我。在我喜欢她的时候，她也同样地喜欢我，爱着我。
但凯莉终究没有做出这种举动，只是久久地静默地伫立着，直到安莉洁走进来，看到发着呆的凯莉，也一点没怀疑。她敲了敲旁边的门，轻轻地说：“凯莉，吃饭啦。——再不吃就没你的份。”
凯莉抬起头，用平时那种很不耐烦的语气说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你好啰嗦！”
生活里有诗，故事里有歌，身边有你。人生之幸，大概如此。
如果，能这样被啰嗦一辈子就好了。
凯莉悄悄地整理好安莉洁的书柜，抹掉被她翻过的痕迹，心里留存着仿佛偷来的甜蜜。
有些事不必全都通透地点出来说，只是心里记得，就已经足够了。
走出客厅，安莉洁正在帮凯莉盛汤。这几天，她特意去学了怎么熬鱼汤。安莉洁不愧是安莉洁，学得很快，今天初次尝试做出的成品便看起来很不错。汤色稠白，浓香阵阵。
凯莉刚在饭桌上坐下，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便响起来。她接过鱼汤，冲安莉洁眨眨眼：“啊……好远，你去帮我拿过来吧。”
安莉洁无奈地起身，放下筷子，把响个不停的手机递到凯莉面前。
凯莉也不接，一边舀起一勺汤，轻轻地吹着，一边就着安莉洁的手看来电显示。
“啪”的一声，凯莉手里的勺子掉回碗里，飞溅起的汤汁弄脏了她的衣服。
安莉洁惊讶一瞬，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不对。凯莉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，她眼底的阴翳好像冒着泡，从不见天日的湖底里翻涌上来，焦灼地在空气中燃烧。
她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，安莉洁注意到这个小动作，凯莉现在是陷入一种紧张、诧异甚至惊惧的状态之中了。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，皱紧眉头，却充耳不闻，任凭它唱着来电提示的音乐，以至于欢快的铃声也在沉默的空气中变得诡异起来。
她竟然在凯莉的脸上看到了类似于害怕这样的神色。
安莉洁转过手机，上面的“鬼狐”两个大字显得格外狰狞。她静静地握住凯莉的手，冰凉凉的，果然在微微的颤抖。
凯莉这时如梦初醒，好像从一片深渊中好不容易浮上来，以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安莉洁：“……不要接。”
“没事，没事的，凯莉。”安莉洁拍拍她的背，尽量平复她的情绪，只是来电的人似乎异常有耐心，音乐仍然在响着，仿佛催命的一曲。
安莉洁凑到凯莉身前，柔声安抚着她，同时，划下那个绿色小方块，哄骗似的将手机移到凯莉的耳边：“没事的，我陪着你。”
她没有开免提，不过能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个男声在电话接通的一刹那后飘出来：“……喂？”
凯莉压低嗓子，用一种冷漠、强硬、高高在上的口气说：“有什么事？”
电话那头传来笑声，凯莉更用力地皱起眉头。鬼狐的声音带着该死的慵懒与漫不经心，好像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一样。他一字一顿地说：“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，想必你还不知道吧，我亲爱的妹妹。”
凯莉瞬间就有了预感，既然是鬼狐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来亲自叨扰她，就必定如他所说，是很重要的事。于是，凯莉按住安莉洁的手，眼神示意她自己来拿手机。安莉洁点点头，松开了手，迟疑一下，手掌覆在了凯莉的背上。
凯莉沉默着，大概在倾听。也不知听到了什么，安莉洁手下的脊背轻微的僵了一下，同时，凯莉面无表情地挂掉电话，抬起头对安莉洁说：“我得回家。”
凯莉一个人回家了。
安莉洁坐在桌前，再也没了吃饭的心情。肚子空空的，没有食物的填充，一直在叫。她的心里也空空的，没了凯莉，却没法喊叫，只能抽搐痉挛一般隐隐的疼。
电话里的那个人说了什么？
安莉洁无从得知，只能等。很多事情，凯莉并不愿意说出来。所以她不想说的时候，安莉洁不会逼她，只是等着，等到凯莉亲口对自己说。
她呆呆地坐着，饭菜都渐渐凉了，可是凯莉还没有回来，也没有消息。天空也不知不觉染上了日暮的颜色，屋子里渐渐变得阴暗，这时安莉洁才发现，竟然已经到了傍晚，然而凯莉没有一点儿动静。
一个人在手足无措的时候，就只能坐下来乱想。但胡思乱想反而是最无济于事、最可怕的，因为想得越多，心里的所有情绪就如同荆棘一样疯长，狠狠地绞住心脏。她觉得自己心里的担忧都快决堤了。
可是凯莉还没有消息。
安莉洁表情淡淡地看着一桌子凉掉的饭菜，还有对面那碗盛给凯莉的汤。心里好像被挖掉了一块，血淋淋的疼。
突然，她的手机响了。安莉洁急急忙忙地抓过来，才响两声便立刻接通，看也不看地说：“凯莉？”
“安莉洁，你个白痴。”凯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，在电波的作用下竟然变得沙哑而遥远。安莉洁没有笑，没有松口气，她听凯莉用闷闷的声音继续说：“你不知道，这种时候要陪着我的吗……”
安莉洁立刻挂了电话，匆匆忙忙冲到了楼上的凯莉家。
凯莉家没有关门，安莉洁轻轻地走了进去，一片天色将晚的黯淡。日落的余晖都快泯灭了，凯莉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地上，手里是一个本子。她面无表情地翻着，脚边放着还亮着的手机，安静到安莉洁重重地走进来都没有抬头。
安莉洁在她身旁跪下，覆上凯莉搭在地面的那只手，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她。
凯莉的膝盖上放着的本子还在翻页，凯莉都是随意扫一眼，然后翻过去。直到看到某一页，凯莉翻页的手一顿，抬起头，对安莉洁笑了：“安莉洁，我终于知道我的生日了。她的苦难日。”
夕阳的光原本该是温暖的颜色，映在凯莉的脸上，却让她的笑容变得枯槁、泛黄。
后来，安莉洁才知道，凯莉的母亲去世了。原来，之前她对凯莉母亲的那种虚弱的感觉，并不是假的。
她想，尽管凯莉曾经说她是那样的厌恶那个女人，她终究，还是在心底留着最后一丝由血脉传承而深埋的眷恋。
让安莉洁惊讶的是，她的父母竟然提前回来了。
他们在邻里那里大约听说了关于凯莉的母亲的事，当晚，善良的女人便很委婉地对安莉洁说：“以后，你还是最好不要去凯莉家了。”
他们说，凯莉的母亲并不是意外去世，而是由于一种不可言说的病，才使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迅速地萎缩下来，以至于到了丧命的地步。
回忆起上次见到凯莉的母亲时，她脸上那种难掩的病态以及格外消瘦的身体，安莉洁只觉得脊骨发凉。她生怕凯莉也像这样，突然离她而去。安莉洁左思右想，这种能快速夺走人生命的病，大约也只能得出一个惊人的可能。
……如果是那样的话，父母让她远离凯莉的决定，她实在是可以理解。
但是，可以理解不代表会就此接受。安莉洁偷偷地跑去凯莉的家，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，很多东西也不见了。安莉洁在qq上发消息问她在哪，凯莉过了半天左右才回复：在外地，处理一些事。
安莉洁至少能大约放下心来。
她看着凯莉匆匆亮起又再次灰掉的头像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担忧。她知道，很多东西，一旦失去就是永远失去了，尤其在年少时，她们都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将想要的握在自己的手里。但年少的孩子才最单纯，也最无力，在美好的臆想中热烈渴望着拥有，最终，只能让失去的变成回忆，变成一个黑痣，印在永远紧紧握起的掌心。
安莉洁思虑再三，给凯莉打了电话。打了很多次，对面的提示都是关机。安莉洁坚持不懈，终于有一次电话通了，她立刻说出自己准备了很久的话：“凯莉，我不知道你最近在经历的是什么。我想要知道，但是如果你不想说，就不说。现在的我没有办法任何时候都陪在你的身边，但是，你需要的时候，我就会在。”
凯莉在那头呆的这么多天，一天没睡过好觉，心里已然一片沉寂的死灰。然而安莉洁终究是安莉洁，一上来便用温柔的风把这些灰都扬起，裸露出下面的断壁残垣和血淋淋的土地，跪下来亲吻上面的累累伤痕，温柔又悲悯。
你需要的时候，我就会在。
凯莉念着这句话，像得知那封情书来自安莉洁时一样，在心里疯了一样地流着泪大笑、微笑着泣不成声。
安莉洁说完以后，安静地等她回复，凯莉沉默了一会，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，一字一顿：
“……嗯，我知道，我相信。”
tbc.
果然我写虐比较顺手（喂）
